连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遗迹组构研究:第13届国际遗迹组构专题研讨会综述
张立军1, 胡斌1, 齐永安1, 宋慧波1, 郑伟1, 牛永斌1, 邢智峰1, 范若颖2
1 河南理工大学资源环境学院,河南省生物遗迹与成矿过程重点实验室,河南焦作 454003
2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生物地质与环境地质国家重点实验室,湖北武汉 430074

第一作者简介 张立军,男,1982年生,2011年毕业于中国地质大学(武汉),获博士学位。现为河南理工大学讲师,主要从事遗迹化石和古生物地层学方面的教学和研究工作。E-mail: Ljzhanghpu@gmail.com

摘要

第13届国际遗迹组构专题研讨会于2015年5月14日—21日在日本高知大学召开。从会议报告、展板和野外地质考察可以看出:(1)遗迹化石的演化古生态学和复杂遗迹化石的古生态学、埋藏学精细分析将是未来遗迹学的研究热点;(2)遗迹化石的正确分类命名及其形态功能和古环境分析依然是遗迹学的基础和主要内容;(3)新遗迹学展示了巨大的生命力,成为了将今论古的重要钥匙;(4)三维动画模拟未来将推动遗迹学、生态学的科学普及;(5)遗迹组构在油气勘探应用中已取得了重大的成果。学科交叉和高新技术测试方法、跨越多学科的思维路线将是遗迹学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关键词: 遗迹化石; 遗迹组构; 遗迹学
中图分类号:Q911.2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1505(2015)05-0611-05
Ichnofabric studies linking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Outline of the 13th International Ichnofabric Workshop
Zhang Lijun1, Hu Bin1, Qi Yong'an1, Song Huibo1, Zheng Wei1, Niu Yongbin1, Xing Zhifeng1, Fan Ruoying2
1 Institut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Key Laboratory of Biogenic Traces and Sedimentary Minerals of Henan Province,Hen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Jiaozuo 454003,Henan
2 State Key Laboratory of Biogeology and Environmental Geology,China University of Geosciences(Wuhan),Wuhan 430074,Hubei

About the first author Zhang Lijun,born in 1982,graduated from the School of Earth Sciences,China University of Geosciences (Wuhan) and obtained his Ph.D. degree in 2011. Now he is a lecturer of Hen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and is engaged in ichnology,sedimentology and stratigraphy. E-mail: Ljzhanghpu@gmail.com.

Abstract

The 13th International Ichnofabric Workshop was held at the Kochi University,Japan during May 14-21,2015. Five topics were discussed,which included:(1)The evolutionary palaeoecology of trace fossils and functional morphologic and taphonomic analysis of complex trace fossils. (2)Classification and definition of trace fossils and palaeoenvironmental analysis are basic and major components of ichnology. (3)Neoichnology is the key to palaeoichnology.(4)Three-dimensional modeling of ichnology and ecology will be a very handy pedagogic tool for science popularization in ichnology and ecology. (5)Ichnofabric had obtained important fruits in the application of petroleum prospection. The application of new technology,especially the multidisciplinary ideas will great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ichnology.

Key words: 13th International Ichnofabric Workshop; trace fossils; ichnofabrics; ichnology

第13届国际遗迹组构专题研讨会于2015年5月14日— 21日在日本高知大学召开。来自中国、美国、加拿大等12个国家和地区的50余位学者与会。会议内容包括口头报告、展板报告、遗迹化石展示以及野外地质考察。中国2所高校的7位学者(河南理工大学的胡斌教授, 齐永安教授, 邢智峰副教授, 宋慧波副教授, 牛永斌讲师, 张立军讲师和郑伟讲师)和1位博士研究生(中国地质大学(武汉)范若颖)参加了此次会议。这是暨河南理工大学2009年举办第10届遗迹组构研讨会之后, 中国派出学者最多、报告内容和互动交流最丰富的一次国际学术活动。经全体与会者公开讨论协商, 初步确定第14届国际遗迹组构研讨会于2017年5月在中国台湾国立台湾大学举办, 第15届国际遗迹组构研讨会将于2019年在挪威举办。

1 遗迹学的研究进展和热点

从会议内容看, 各国学者现阶段和将来对遗迹学的研究进展和预期的热点可以概括以下5个方面。

1.1 遗迹化石的演化古生态学:今后的遗迹学研究热点

近年来, 以实体化石为基础研究生物起源与演化, 一直是古生物学界的热点。形态精美、复杂、长寿、广布型的遗迹化石, 如ZoophycosNereites对于研究造迹生物的生态习性的宏演化特征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Ekdale(2015)认为对地质历史时期遗迹化石多样性及形态复杂性的研究, 可能会提供很好的证据来揭示生物行为习性的演化和退化。由于“ 一物多迹和多物一迹” 的遗迹化石特性, 遗迹化石在精确分析造迹生物的演化和退化上仍有一些疑问。例如, 寒武纪— 奥陶纪生物的大辐射和生态位的退化, 可能与遗迹化石记录的多样性的上升有一定的联系。志留纪— 二叠纪可以认为是一个较为平稳的退化期, 这些都与遗迹化石行为习性的出现和消失有着紧密的联系。因此, Ekdale(2015)总结认为, 遗迹化石精确定名和分类学工作的完备性, 是今后研究遗迹化石演化(进化和退化)的必备基础。

Qi等(2015)通过对豫西地区寒武纪的遗迹化石和微生物岩的研究指出, 后生生物扰动发育层位与微生物岩发育的层位相互交织在一起, 即后生生物扰动发育的层位, 微生物岩不发育; 微生物岩或微生物席发育的层位, 遗迹化石不发育。这2种沉积构造也可以先后出现于同一层位, 即由微生物沉积构造过渡到后生生物扰动。这2种沉积构造之间的转换, 强调了环境条件对于后生生物在改进底质条件方面的主动性, 而微生物形成的席底及相关的席底构造多出现在那些不适宜后生动物居住的地方, 并大多被混合底及相关的混合底构造所替代。

Má ngano等(2015)通过对奥陶纪生物大辐射的遗迹化石记录的研究指出, 遗迹化石的多样性和行为习性在潮坪— 潮下环境进行扩张和改变, 主要表现为生物扰动的深度和强度以及在特殊化环境的定居上。遗迹化石的多样性在奥陶纪的浅水和深水环境都广泛扩大。沉积觅食迹、食碎屑觅食迹、滤食迹和牧食迹广泛分布于浅水底栖生态系, 而滤食迹和捕食迹发育于深海环境。

Buatois等(2015)根据遗迹化石记录的中生代海洋革命事件, 指出了浅水底栖生态系统大尺度的重建, 并且被现代演化动物群所占据主导。遗迹化石记录(遗迹化石密度, 阶层深度等)指出内生遗迹石化作用早于捕食压力约50 Ma, 暗示在捕食和内生底栖之间的复杂机制。遗迹化石记录揭示了在边缘海、深海和半咸水环境仍然存在不同生物门类的迁移和扩张, 如棘皮类和甲壳类在晚侏罗世迁移至深海, 而如双壳类、蠕虫类则在海洋革命事件的初期就占据了半咸水的环境。

1.2 复杂遗迹化石精细解析

Zoophycos是显生宙海相地层中最常见的遗迹化石, 由于其分布广泛、出现频率高、形态精美且复杂多变而吸引了众多遗迹学家的眼球并为之探索, 过去几十年的研究焦点主要集中于Zoophycos的造迹过程、造迹方式、古生态和埋藏学特征及意义。

张立军在报告中展示了中国四川甘溪剖面下泥盆统养马坝组中复杂遗迹化石Zoophycos及其共生的不同种类的遗迹化石如Skolithos, Chondrites, PalaeophycusSpongeliomorpha, 根据化石的埋藏学和形态学特征指出, Zoophycos形成于风暴事件之后的间歇期, 在软底条件下, Zoophycos造迹生物由沉积物内部向上进行觅食潜穴; 而后随着沉积底质中氧含量逐渐降低, 出现了Chondrites, 至硬底条件, 甲壳类的造迹生物在Zoophycos的潜穴和边缘再次造迹形成了Spongeliomorpha; 最后在正常天气条件下的潮下带环境, 出现了Skolithos。这是一个典型的复合遗迹化石, 指示了很好的造迹生物与沉积底质条件变化之间的协同演化的过渡关系(Zhang and Zhao, 2015)。

Lö wemark(2015)根据第四纪晚期格陵兰岛和挪威海附近大陆斜坡中部环境的156根岩心中的Zoophycos形态的仔细观察分析, 得出Zoophycos是通过边缘管螺旋向上建造其蹼层潜穴。Zoophycos的水平板状蹼层主要由交替出现的细粒粪球物质和粗粒非粪球物质组成, 反映了沉积觅食过程中即有贮藏室和花园模式, 进一步说明不能用单一生态模式来解释Zoophycos的造迹过程。这种观点也与Zhang等(2015)的观点相类似。

Desai(2015根据印度西部Kachchh盆地中侏罗世盆地浅水相Zoophycos的遗迹组构分析指出, Zoophycos大多保存为深阶层, 尤其在低沉积速率的Middle Callovian期Zoophycos广泛分布, 并与ChondritesPlanolitesTaenidiumThalassinoides等形成遗迹交切关系, 这些遗迹组构暗示了在受风暴事件影响的浅水环境, 水平分布的Zoophycos为其造迹生物机会主义的产物。

1.3 传统遗迹化石的古环境和古分类学研究

传统的遗迹化石的分类命名、遗迹化石群落、遗迹组构和遗迹相的分析和组成仍然是遗迹学研究的基础。宋慧波等在华北早二叠世太原期识别出了遗迹化石14属、18种, 并依据组成、分布、丰度和生物扰动强度, 识别出4遗迹组构, 即表层阶层遗迹组构、浅阶层遗迹组构、中阶层遗迹组构和深阶层遗迹组构(Song et al., 2015)。范若颖介绍了新疆西准噶尔晚泥盆世— 早石炭世的深水相遗迹化石11种, 属于Nereites遗迹相, 进一步细分为2个遗迹化石组合, 即Phycosiphon-Nereites和Megagrapton-Glockerichnus-Cochlichnus(Fan and Gong, 2015)。胡斌等介绍了豫西南地区西峡盆地晚白垩世的陆相(冲积扇、辫状河、曲流河和河湖相)遗迹化石23种, 通过组合特征, 识别出4种遗迹化石组合, 即Skolithos-Gastruichnus, Beaconites-Taenidium, Beaconites-Palaeophycus, Taenidium-Scoyenia(Wang et al., 2015)。

1.4 新遗迹学(Neoichnology)

新遗迹学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 一大批高水平的成果的产出, 极大地丰富了遗迹学的数据库和知识点。Izumi等(2015)在日本中部更新统中下部的Kukumoto组的粉砂岩中, 识别出了2种遗迹组构, 即Phycosiphon 遗迹组构和Chondrites-Planolites-Thalassinoides遗迹组构。这2种遗迹组构具有明显的地层分布特征, Ch-Pl-Th遗迹组构主要分布于中部层位, 而PhyCh-Pl-Th遗迹组构分布于上部和下部层位, 这样的垂直序列的变化并不与沉积速率有关, 而是与沉积物中营养物质的成分相关, 上部和下部层位都是贫营养的条件, 这也暗示了Phycosiphon是一种选择性的沉积觅食迹。Netto等(2015)在巴西南部的Rio Grande do Sul海岸平原中识别出了一系列的Ophiomorpha puerilis, 利用光学显微镜、Micro-CT、SEM 观察分布于Ophiomorpha puerilis的潜穴壁上布满的粪粒的主要成分和结构, 发现其主要为沉积颗粒, 没有造迹生物有机物质的保存, 通过与Ophiomorpha nodosa体壁成分的对比, 得出Ophiomorpha的体壁的宏观形态和壁上粪颗粒的大小直径以及排序方式, 是Ophiomorpha种一级的主要鉴定依据。

Curran和Seike(2015)在巴哈马San Salvador岛的现代热带潮间至潮下带上部的砂质碳酸盐沉积物中, 识别出了一系列的很深的潜穴(造迹生物为虾callianassid种), 这些潜穴主要为Neocallichirus cacahuateNeocallichirus maryaeNeocallichirus grandimanaGlypturus acanthochirus, 根据潜穴的特征及生物分布范围, 共识别这个区域有3种虾参与潜穴的形成, 即Decapoda、Axiidea、Callianassidae。Seike(2015)在日本西北部2011年的9级海啸事件之后, 自2012年11月至2013年4月在Funakoshi和Onagawa海湾做了详细的现代遗迹学分析, 海啸事件之后2012年和2013年底栖生物的潜穴主要分布于海啸事件之后形成的泥层上部, 但到了2014年在泥层的上层和砂岩的下部层位生物潜穴的密度开始增大。通过岩心样品观察发现, 海啸事件之后主要为砂质沉积, 至2014年, 海啸形成的砂质沉积都被生物扰动了, 主要的造迹生物为Echinocardium cordatum, 见不到任何的物理沉积构造。

Belaú stegui等(2015)在西班牙西南部的Lepe地区的现代河口湾和河道沉积物中识别出了一系列半咸水环境下的生物潜穴, 依据遗迹化石组合特征构建了2种遗迹组构:第1种是分布于白色黏土中类似于ThalassinoidesArenicolitesSkolithos的生物潜穴, 主要为河口湾相; 第2种分布于粉砂中, 主要为Psilonichnus tubiformis遗迹组构。Uchman等(2015)在大西洋的Santa Maria岛的新近系砂质沉积物中发现了垂直分布的Macaronichnus segregatis, 这可能是由于潮汐作用引起的海水和淡水之间的混合带导致了造迹生物的垂向分布的行为习性。

1.5 遗迹化石与油气

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的Pemberton和 Gingras 研究团队近几十年在遗迹组构与油气勘探的研究上取得了较大的科学成果。Pemberton在报告中指出, 遗迹化石研究不仅在油气勘探中具有重要作用, 而且在油气生产中也有用武之地(Pemberton and Gingas, 2015)。在生物扰动的层位渗透率不均一性有5种类型:受表面约束的结构不均一性、无约束的结构不均一性、弱限定的结构不均一性、隐蔽生物扰动和成岩结构的不均一性(Pemberton and Gingras, 2005)。在低渗透率的气藏系统, 无约束的结构不均一性和隐藏生物扰动是至关重要的。这一点已经在美国德克萨斯州Fort Worth盆地早石炭世的Barnett页岩、俄克拉荷马州Arkoma盆地的Woodford页岩、北美东部的Appalachian盆地的Marcellus组得到了证实。Pemberton还指出在泥质沉积中海相蠕虫类在觅食过程中更容易形成碎裂而不是沉积物变形。这个观点在泥盆纪的Woodford组也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Phycosiphon富集区由于破裂结构可以帮助天然气的贮藏和运移。因此, 在泥质生物扰动层位的蠕虫潜穴可以影响破裂结构的宽度和破裂带的范围。

1.6 三维动画模拟与科学普及

遗迹化石的三维可视化模拟与科学普及成为本次遗迹组构研讨会的一个亮点。国立台湾大学的Chen和Lö wemark(2015)通过台湾西北部海岸中新世Taoliao组砂岩中的Piscichnus waitemata(黄貂鱼的觅食迹)的形态观察和解析, 利用三维可视化软件, 制作出一段黄貂鱼的捕食视频, 非常适合于自然科学馆或海洋馆的科普宣传。Niu等(2015)在展板报告中也制作了豫西奥陶纪遗迹化石的三维可视化图像, 能从不同方位和角度观察遗迹化石, 视觉冲击感强烈。三维可视化的技术可以更直观、更有效地进行科学宣传, 应用前景十分广阔。

2 总结与展望

通过参与第13届国际遗迹组构研讨会, 不仅深入了解了国际遗迹学发展的前沿和热点, 更进一步认识到遗迹学研究还存在的不足。

1)遗迹化石的系统分类学工作期待更为严谨的态度。过去很长一段时期, 描述遗迹化石的新属、种占据了遗迹学研究的绝大多数领地, 但这些鉴定和描述所依据的原始材料很多十分有限, 缺少系统深入的标本处理、观察和解析, 重复前人或者模式种的描述, 图版制作、出版较粗糙, 不能完全反映遗迹化石的全部特征, 图版或素描与文字说明不匹配。在此次会议的讨论环节, 著名遗迹学家Alfred Uchman、Luis Buatois、Dirk Knaust等多次提到今后遗迹化石的新属、种的鉴定要更加客观、真实、有理、有据, 务必广泛查阅已有资料, 尽量避免同物异名、异物同名的现象, 定名一个新属和新种要经得起推敲和检验。

2)遗迹组构与油气勘探之间关系的研究有待进一步提升。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的George Pemberton团队在北美中生代遗迹组构、三维模拟与油气的运移和储藏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具有生产意义的成果。中国石油和天然气储集层分布层位广泛、地层条件多样, 能否在遗迹组构与油气的运移和储集等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值得进行相关的探索。

3)遗迹化石的科普宣传存在空白。相对于国外遗迹化石的三维模拟、可视化技术的广泛应用, 中国遗迹化石的科普宣传存在较大空白。遗迹化石反映了一系列的生物自身行为习性, 可在自然科学馆、海洋馆、博物馆等社会公共平台, 利用三维可视化技术进行模拟和宣传, 对于培养儿童和青少年对于遗迹学的兴趣, 增强其感性认识, 提升遗迹化石的关注度, 具有重要意义。

综合国外和国内遗迹学研究现状, 遗迹化石的演化古生态学和复杂遗迹化石的古生态学、埋藏学精细分析将是未来遗迹学的研究热点; 跨越多学科(生物学、生态学、环境科学、天文学等)的思想将是遗迹学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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